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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今天骗到纯情小狗了吗》

29. 破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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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夷从上到下都不曾同力可拔山的步溪人交过手,即是无从防备,力不从心。

步溪以少胜多,将百夷中军全数斩于关外,兼之微王严禁声张,故其余六州对此役几无所知。

以一当百,虚名薄利,步世子合该是步溪臣民心中空古绝今的神。

换言之,在这位深不可测的“神”面前,便是横扫千军的琛惠帝率昔年旧部起尸回魂,亦然攻不下步溪城门。

宁展自视傲骨,从不求人,即使他并非权贵,亦然如此。

今番之所以向宁佳与开口,一则此局唯她可善解;二则他与步千弈同在高位,各有坚执。

若说宁展的底线是至亲至爱,步千弈的逆鳞便是其死守半生,仍不与外人道之事。

青竹阁探八方风势,穷天下秘辛,独君子之心,不可强挖。

何谓真君子,众口难齐,皆凭自身耳目为断。宁展不确定步千弈是否表里如一,但知他心中有民,便敬他坚执。

再者,听雪阁意图行刺之事尚未查明,实不宜正面冲突。

且试问,宁展近年风头益盛,有多少人不是日夜盼着他同琛惠帝一般名落孙山,抑或“英年早逝”呢?

至于那位听雪阁李主事,确是宁佳与师父。

师父待她向来是极好的,但宁佳与自小寄人檐下,不知不觉,也练就了察颜观色、辨人喜恶的本事。

她与宁展同行将近月余,又如何不懂宁展今次信托于她下了多大的决心?

元氏于以家,其实与元氏于她,甚至于她全族,并无二致。

恩是恩,怨是怨。她没法在心怀亏欠的情况下除掉宁展,要杀,便要将过去一应斩断。

礼尚往来这东西,算不清。牵扯再深,说不准哪日便要被礼数逼着以命相抵了。

宁佳与要办件大事,大到并非一柄新扇、一次援手可以相抵。

她独自前往城关,顶着被守卫以“自以为是”斥走的预想,斗胆一试。

若成,皆大欢喜。若不成,也不致浇灭了大家兴冲冲的南行之势,反正是浇在她自个儿头上,不怕凉。

宁佳与踏出客栈时,上房犹在喧嚷,屋内灯烛相映。天空尚未落雨,仅游云攒动,风声萧萧。

是以,她并未提伞,收紧灼如红枫的银骨扇,系回腰侧,慢步而行。

时下更深人静,走走也好。

无论是临阵脱逃,还是败兴归来,都不必担心路上被人取笑。

宁佳与低头盯着前后交替的靴面,阴云在头顶逐层添厚。

走着走着,她蓦然忆起一问。

“为何三大暗阁的士靴,皆是这别无新意的墨色?”

彼时,她未曾看清过迎柳阁的士靴,在七州大典上远远瞧了那墨川少君的随从几眼,见识了坊间所谓的“莺莺燕燕”而已。

那位满口“为何”的哥哥如是答复:“哦,围在墨珩身边的姑娘便是迎柳隐士。”

如此想来,坠地长裙下,应当不会踩着双较鲜衣而言凶气逼人的墨色长靴罢?

她倾身又问:“这么看,那些姑娘很厉害啊。听雪、青竹均以男子居多,迎柳反是倚靠女娘撑起一方天地与外界抗衡。”

那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似是在斟酌她的随心一提,继而认真道:“迎柳阁中不乏男子。不过,确如你所言。”

七州大典历来设于步溪,也唯有此时,步溪城门大开。

典礼数日后,宁佳与竟破天荒在阁里看见好几位女隐士。

她反复点了人数,虽说堪堪两三位,但隐士在精不在多。

更何况,此前听雪阁同辈中从来只她一女子,闲来无事,就是被师兄弟们拉去射箭、蹴鞠。久而久之,师兄弟便以自卫之名教了她不少恶毒言语、放肆作为,恨不能让她把姑娘家的事忘光才好。

好容易来了姑娘,宁佳与立马向师父讨得招待的活儿,带着几位逛遍步州境内的听雪暗桩,每日美餐佳酿。

又由于太过惬意,被人将黑状告到师父那。吃完糕点,她便痛痛快快上山吃罚酒了。

须知,宁佳与得以破例入阁,是沾着师父的光。她不止一次向师父提及择选女隐士之事,但总是白费工夫。

师父对她少有隐瞒,如实相告:“你当暗阁是什的好去处呀?我们步溪的姑娘,出仕、经商、从艺——走哪条路都成,作甚非得用命证明自己?长命百岁不好么。若不是必须将你带在身边看顾,我才不愿教你来蹚这浑水。”

步溪地界,男子多魁梧、力大。女子则貌美、心细,然筋骨天生不适通脉练功。

如若轻易开了女子入阁的头,她们却难通听雪身法,岂非把人往火坑里推?步溪男多女少,在此之上寻觅骨骼清奇的女子更是难乎其难。

当然,倘掘地三尺地去寻,事实证明,也不是没有结果。但大海捞针劳心劳神,且宁佳与渐渐发现,师父所言不无道理,便再未纠结于此。

对啊,女隐士入阁当日,她就该想到的。

听雪阁真正的掌权人。

须臾,宁佳与脑海中的“为何”尽数涌出,一点点侵吞着千思万绪。

为何孤高。

为何缄口避世。

......

为何拣纸鸢。

为何送糕糖。

即如昔日的少年仍在她耳边不厌其烦地问着,为何、为何。

可究竟为何,她好像知道,又好像不知。

宁佳与闷头沉吟,全然不觉天空落雨,关口近在眼前。

直到她瞥见烟丝挂上前方缓缓迎来的银线流云,方才定睛凝神,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,却并非是头顶的阴云细雨。

宁佳与目不转视,看着银丝密密纹,流云绕青靴,不必往上寻那身熟悉的青衫,便能料定来者何人。

不待她抬头,那人先道:“与妹妹。”

声色一如既往温和。

熟悉的青衣束衫果然映入眼帘,接着葱白油伞,以及面对宁佳与始终莞尔的神意。

“青......世子殿下。您,”宁佳与不由退去两步,“为何会在这里?”

过去十载有余,宁佳与第一次如此称呼步千弈。

步千弈左手执伞,追着宁佳与的步子遮雨。

不若风传的冰葫芦作派,他对宁佳与有问必答,乃至显得喋喋不休。

“你此番离家两月,又迟迟没有书信,李主事很担心。日前,白歌说你赶在路上,我在城楼等了五天,依你的脚程,早该到了。之后才听闻,你领着一车拖油瓶,我如何能放心等在原处?还有......”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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